老六说我晕车,想包个出租车直接下乡,我是舍不得钱,宁愿忍受一些痛苦,出门的时候带了一杯茶水,又带了几片地瓜。
去了汽车站,正好赶上第一班车,在窗口买了两张票,在最靠前的位置坐下。
老六上车,系上安全带就睡着了。老六坐车特别喜欢睡觉,回我老家偶尔坐公交车,老六都能睡着坐过站。
汽车光是在市区都摇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上了312国道,雨下的越来越大,雾气越来越重,道路也不像市区的马路那么好走了。
司机操着标准的光山腔,和前排一个女乘客聊天。想必两人是邻居吧。
我推推老六,“早上出门还没下雨,这会儿下大了,等会儿咱还得买把伞呀。”
老六半眯着眼睛看看窗外,“或许到了县城雨又停了呢。”
汽车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县城,雨下的小一些,我去车站卫生间,老六在马路上打电话。
等我出来的时候,到处找不到老六,我跑过马路,想去对面的超市买把雨伞,老六在后面叫我,“别买雨伞了,堂哥老五说等会儿来接我们。”
五哥住在离汽车站2公里远的地方,我问老六,“五哥和五嫂也去大姐家吗?”
“都去。”老六说刚才打了电话,五哥已经开车到汽车站来了。
我站在树下躲雨,埋怨老六,“你干嘛给五哥打电话呀?”
老六笑着说,“昨天我们都联系了,说今天一起去大姐家,这离五哥家里近,时间还早,咱过去坐一会儿。”
我有些不乐意,“去他家里又不能空手,何必呢。”
老六还在拨打电话,“不用买东西了,过年去我都买过了。”
我瞅老六一眼,看着县城灰蒙蒙的天气,“正月还没过完呢,你好意思空着手去他们家?再说你们老家人的规矩又多。”
趁老六接打电话的空间,我去旁边超市买了一箱牛奶。
老六跑过来,正想打开手机付钱,电话响了,他又往路口跑。
我只好打开包,拿出来100块钱,老板找了我25块。
刚把零钱揣到包里,老六又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对着付款码就开始扫,“这个多少钱呀?”
我真想飞起一脚,赶忙用手扯他的手机,“别扫了,我已经付过钱了。”
老六笑嘻嘻地说,“五哥开车来接咱们了。”
我左右看看,“总共不到2公里的距离,雨也下小了,咱走过去就行了,何必让他再跑一趟呢。”
老六笑着往前指指,“你看车都停在那儿了,我刚才就是过去和他打招呼。”
我提着牛奶,赶紧换一副笑脸,快走两步,往那辆黑色的汽车跟前跑。
五哥见我俩过去,赶忙从车上下来,笑着说,“六毛回来啦。”
我笑着埋怨五哥,“这离的那么近,你还跑一趟干啥呀?我俩地走都过去了。”
五哥咧着憨厚的嘴巴笑,“你和老六回老家,我肯定得开车来接呀。”
隔着玻璃我都看到后座上一团红火,五嫂推开车门,笑嘻嘻的说,“老五早上接到老六的电话,老早就开车在汽车站等着你们呢。”
五嫂往左边坐了坐,我也坐进去,老六坐在前面。
我把牛奶放在车上,笑着说五嫂,“你和五哥也太客气了,总共没有两步路,我俩坐车时间长,几分钟就走到你家了。”
五嫂子大眼睛一瞪,满脸笑意,“瞧你说的,你们回老家都到家门口了,我们还不能来接一下?过年你和小六没来,我还不高兴呢,红包都准备有。”
我赶忙笑着说,“过年是要来的,但小六今年不是要考研吗?他在家里复习,我得给他做饭呀。”
五哥已经把车调头驶入了乡镇小道,“我就说六毛和小六不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明年考上研究生了,就闲一点了。”
我笑着说,“是啊,小六要像你家的大姐姐那样,一把上岸,我也不操心了。”
从汽车站到五哥家,开车不过5分钟的时间,我刚坐到车上,五嫂就赶忙拿起一大袋子衣服,“我有几件衣服穿不上了,我都收拾洗干净了,给你吧。”
我每次回老六的老家,都像是来拾破烂似的,这个嫂子给几件旧衣服,那个嫂子给几包,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五哥前些年做生意赚了点钱,在县城买了一块地皮,盖了三层小别墅,门前还有很大一块菜地,今年又加盖了一个停车棚。
小院的大门又高又大又威武,过年重新上了红漆,门头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大门两旁几盆山茶花正开的鲜艳,门前还有一块菜地,绿油油的。
我先下车,五嫂子提着那袋衣服,赶忙打开大门,一阵清香扑鼻,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摆放的错落有致,乍一看,像进了温室大棚一样。
院子的顶棚都是透明的玻璃,上面也做了好多盆景的造型。
老六进门就笑着说,“六毛,你看看,一年没来,五嫂家的变化有多大,简直像一个花园。”
我笑着说,“五嫂子那真是没得说,又能挣钱,生活又有情调,最气人的是长得还漂亮。你看她比我大五六岁,看着像比我小10岁一样。”
五嫂子笑得花枝乱颤,“到底是你们这些文化人,夸起人来中听。”
老六笑着说,“六毛认的字还没有你这小院里开的花多呢。”
五哥咧着大嘴笑,“六毛可真是不错,咱老家谁不夸她呀。”
我在老六老家树立起来的人设,主要就是三年前婆婆去世,在三哥家办丧事,我才第一次见到老家的叔伯大婶们,他们刚开始都把我当成老太太的保姆了。
直到晚上我们都忙完,三嫂介绍说,“这是我弟媳妇,老六家的。”
婆婆的葬礼在农村待客,忙了5天,包括那些小辈儿的堂侄子们,最后都留了我的电话,加了微信。逢年过节他们还总是给我打电话,或者发几句问候语。
去年清明节,老六在结婚20多年后,第一次让我和他一起回家扫墓,那些亲戚们,见到我就笑着说,“老六今年咋舍得带你回来呀?去年我们还批评他了呢。”
我笑着说,“年轻的时候他觉得我拿不出手呗。”
亲戚们就笑,“你看六毛,人家是城里人,说话就是好听,一点架子都不端,回到农村啥活都干。二婶去世那年,我们还以为六毛是请的帮工呢。”
或许就是婆婆的葬礼,老六觉得我比他那几个嫂子做的好一点,至少没有给他丢人,所以后来每次回老家,总是强行扯着我回去,有时候我不同意,他还用钱来收买我。
而我又是个见钱走不动道的人,上一秒钟还在脸红脖子粗的和老六抬杠,“我晕车,我不回。你老家除了几个哥哥外,也没啥亲戚。”
老六人笨语拙,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从口袋里扯出来几百块钱,塞到我手里。
我变脸像翻书一样的随意,“看在钱的份上,就随你去吧。”
老六和小六嘲笑我的台词就是,“只要给钱,没有搞不定她的事儿。”
五哥从茶水柜里,拿出来两个还没拆封的玻璃杯,老六赶忙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的保温杯,“别开新杯子了,我带有。”
五哥看看我,手里还在拆着杯子的包装,“六毛没有杯子。”
我笑着说,“别忙活了五哥,我和老六用一个杯子。”
五嫂也笑着说,“那个玻璃杯又不值钱,也不好拿,都是送礼别人给的。”
老六说,“我家也有很多。”
还没坐下,五嫂就打开装旧衣服的那个袋子,“你来试试。”
我只好去掉背包,脱掉外套,当着五哥和老六的面,一件一件的试五嫂给我的旧衣服,不管合不合身,好不好看,我总是满脸感激地笑着说,“真好。”
虽然晕车,我胃里翻江倒海,太阳穴也要爆炸。但我不是一个扫兴的人。
五嫂又赶忙打开茶几上的干果,“椰枣,好吃的很,你尝尝。”
我嘴里叼着椰枣,两只手也没闲着,每试完一件衣服,五嫂就说一句,“这是波士顿的,这是鸭鸭的,这是我那个很有钱的侄女给我的,都贵的很呢。”
说真的,我自己家里的旧棉袄都有10来件,去年冬天我就只穿了一件,不想闹出来那么多,洗起来太累人,我昨天才和老六说,以后再也不买棉袄了。
6件衣服都试完后,又装到大包里,五嫂把包提到车上,“你回去带着哈。”
老六一边和五哥聊着天,还不忘在旁边说,“这件好看,那件穿着也好看。”
我和老六一夸,五嫂更来劲了,“我今年长胖了,我和六毛的身材差不多,回头我再收拾收拾,还给你点衣服,我柜子里都装不下了。”
对别人给旧衣服的热情,我从来不好意思拒绝,虽然有的时候衣服刚提到家,有些我收拾收拾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但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我已然满脸笑开了花,好像别人给我的不是旧衣服,而是价值连城的黄金珠宝。
#我来唠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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