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洽有多重含义。老妈的自洽就是字面上最浅显的含义——自己和自己相处得很融洽。这种自洽来源于老妈经历诸多磨难之后的谈定。
老妈看到电视上说自杀率上升,常常说那是因为没有看到死才不懂生命的可贵。老妈又念叨着:“想当年,我十几岁的时候,从都匀徒步走到贵定,不记得当时走了几天,只觉得走了很久,随处都能看到死尸,我尽管挨饿受冻,觉得自己能活着就比那些死去的人幸运,要是能找到吃的东西,那就感到幸福无比,哪里舍得去死?”
我问,兵荒马乱的,你们吃什么?夜晚住在哪?
老妈说:“沿路村庄很多人家都躲到山里去,那时农舍是没有锁门的,我们饿了累了就推门进屋,一般都会找到点地瓜玉米之类的粗粮,家家户户都有灶头柴火,胡乱煮一煮就吃。有一次我们进到一间放着棺材的屋子,虽然我们都是十几岁的女孩子,但连死尸都见过许多,哪里会怕棺材,我们还靠着棺材睡。当时,你三姨得了痢疾,吃不怕还拉肚子,还要赶路,没有死,真是命大。我没有冻死,也是命大,我是暑假过后在桂林进入教养院的,到桂林大疏散时,我只有夏季和秋季校服,其他人有上学年的冬季校服,你三姨是大疏散前夕才进教养院的,有带自己的冬衣。贵州11月份已经很冷,我冻得手脚冰冷僵硬,有一次做饭的时候,别人忙着找粮食,我坐在灶头旁烧水,一根燃烧着的木柴从灶肚里掉下来落在我脚上,我竟然无法剔开,把本来就很破的布鞋完全烧坏了,只能用草绳把鞋子绑在脚上,但很不好走路。幸亏在路上看一辆翻倒的军车下有一个士兵已经死了,尸体冻僵了,我爬到军车下拿死尸脚上的军鞋穿。在那特定的环境下,哪里顾及什么忌讳与害怕。活着才是人,死尸不管生前是什么样的人,死了就与畜牲野兽的尸体一样。当时上帝特别保佑我们这群难童,有一次进入一个村,村民也刚从山里走回家,他们说日本兵才走,我们在那个村过夜,第二天早上离开。后来听走在我们后面的同学说,我们走后,日本兵又去那个村搜查抓抗日游击队员,他们只好绕道而行。”
按照老妈的说法,好像她们走了很多天。但我查百度地图,都匀到贵定,只有62.6公里,步行14小时50分钟。可能现在修公路能开山架桥,选择最短的路径,以前的公路是绕山环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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