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汽车销售行业名噪一时的联拓集团，因实控人失联而突然崩盘。
就在债权人表决通过重整草案，某A股公司意欲接盘时，因关键人员消失，破产重整计划戛然而止。

2018年以来，上市公司资金链断裂危机频发。
专家认为，破产重整应该成为化解上市公司财务危机的重要手段。
但联拓集团破产重整持续了三四年几度陷入僵局，重整过程中有哪些拦路虎值得深思。

实控人失联

资料显示，联拓集团成立于1994年。
2010年12月，公司旗下的联拓国际登陆美国纽交所。
联拓在全国拥有15家汽车4S店，经营的奥迪、大众、丰田、马自达等汽车品牌销量处于全国前列。
就是这样一家知名企业，2015年2月因为资金链断裂逐步停止运营。
联拓国际随后从纽交所黯然退市。

“2014年开始，汽车市场变化使得经销商出现倒闭潮。
此外，联拓集团盲目扩张，在丰台、保定拿地建设汽车4S店，短贷长投造成资金链断裂。
”某汽车经销商告诉中国证券报。

而实控人郭和通失联，则使整个联拓公司无人出面面对危机。
2016年7月22日，债权人百川聚汇公司以联拓公司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为由，申请联拓公司破产。
北京三中院于2016年7月22日裁定受理百川聚汇公司的申请。
自此，联拓公司进入破产程序。

截至2018年12月25日，93家债权人申报了32.68亿元债权，最后确认22.94亿元债权。
作为债委会主席的私募基金鑫达众汇董事长那日苏说，“鑫达众汇是联拓最大的单笔债权人。
在联拓国际上市后，其为后者发行了共计3.99亿元的三只产品进行股权融资。
本希望由此获得超额收益，结果非但没有拿到收益，还陷了进去。
”

随后，联拓集团破产重整紧锣密鼓地展开。
2016年10月，第一次债权人大会召开，确立那日苏为债委会主席。
2017年1月，第二次债权人大会召开，联拓重整的草案表决通过，两家同行业A股公司试图接盘联拓集团。
“无论是从联拓的资产还是接盘方的情况看，一切都是最好的时机。
但重整却因为关键人员消失戛然而止。
”当年参与破产重整全过程的王刚(化名)不无惋惜。

一波三折

这个关键人员就是债委会主席那日苏。
2017年5月5日，鑫达众汇法定代表人那日苏因涉嫌非法吸收公共存款被刑拘一年零八个月。
联拓集团破产重整所有工作因此陷入停滞。

“联拓财务报表全部被销毁了，没法清查资产情况。
这两年联拓资产流失严重，旗下的4S店有些被员工占了，有些转移给了其他公司，有些已经被拆除。
”王刚说。

1月4日，中国证券报来到位于朝阳区东四环南路的一汽大众品牌培训中心(北京)。
曾经的联拓大众4S店已变成比亚迪4S店。
比亚迪4S店客户经理介绍，这里原来的大众店已经倒闭，两年前比亚迪租下改造成了直营店。
两年过去，这里已无联拓的痕迹。
不过，门卫告诉中国证券报，一汽大众品牌培训中心的负责人是胡建斌。
根据债权人提供的资料，京佳世纪实控人胡建斌是郭和通的远房侄子。

2018年11月，那日苏取保候审。
鑫达众汇迅速重启了联拓集团的破产重整进程，并制定了联拓集团重整计划(草案)。
鑫达众汇总经理李玉东介绍，此次重整方案距离第二次债权人会议已近两年。
这两年形势变化很大。
一方面，联拓公司资产大量流失，另一方面，整个汽车销售行业面临较大的经营压力。

“为此，此次重整方案有所调整，但仍以债转股为重整思路。
目前联拓公司破产清算债权人清偿不足2%，损失极大。
这是多数债权人不愿意看到的。
此次重整方案具有初步的可行性。
其中，优先债权调整，暂缓清偿，继续保留其优先债权人权利。
这是从整体考虑，具体以法院、管理人意见为主。
”李玉东说。

一线希望

尽管巨额债务资产不明、重整停滞两年、资产流失严重，但中国证券报了解到，某上市公司有意接盘联拓集团。
这让包括鑫达众汇在内的众多债权人看到了一线希望。

“联拓集团已经严重资不抵债，资产大量流失。
而且其4S店多为租赁，如果破产清算，联拓租赁土地上的建筑物等没有什么价值，预计联拓公司破产清算状态下的普通债权清偿比例不超过2%。
”李玉东说，“如果能引入汽车经销行业前5位的企业，注入品牌和管理团队，使联拓恢复造血功能，对债权人最有利。
”

对于这家上市公司愿意接盘联拓的原因，王刚分析，看中的应该是联拓集团的区位条件。
联拓位于北京的9家4S店都在四环内，区位优势明显。
目前要在北京五环内批一块地建4S店基本不可能。
同时，联拓集团的土地颇具吸引力，联拓集团4S店签订土地合约大多是二三十年前签的土地合约，价格便宜。
而且租期长达20多年，最短的也要5年以后到期。

1月4日，上述上市公司董事长对中国证券报表示，“接盘联拓是一种承诺，两年前这事已经上过董事会。
联拓大部分资产都在北京，北京的4S店都不亏钱。
北京汽车经销市场最大的特点，就是以资产作为竞争力。
公司参与联拓重整资金方面问题不大。
”

该人士说，目前由独立的项目公司参与合作，以后联拓盈利正常后可以考虑放入上市公司。

根据2018年12月制定的联拓集团重整计划(草案)，出资人持有联拓公司的6000万股以0元让渡给重组方和全体普通债权人。
其中，重组方受让1800万股，占联拓公司30%股权，全体普通债权人受让4200万股，占联拓公司70%股权。

李玉东介绍，重整计划使用联拓账面资金先行盘活，上市公司提供运营管理及后期的银行授信支持，占重整后联拓30%股份。
按照行业15%-20%的厂家保证金及1.5的年周转率，间接提供资金支持不低于1亿元。

“2023年，联拓如果顺利盘活，经营稳定，债权人股东可以选择多种方式退出。
大股东回购、协议或区域股交所转让都可以，但上市公司并购退出是债权人股东实现利益最大化的较好途径。
”李玉东说。

“如果重整计划经过北京三中院裁定通过，最快15日将启动第三次债权人大会进行投票。
如果投票通过，联拓破产重整就将按计划展开。
”那日苏说。

不过，王刚认为，联拓未来重整可能将面临重重困难。
重整案件涉及面广，法律诉讼漫长，利益诉求不一致，时间成本高；资产清收与保护的机制尚不完善。
“过去破产重整多由债务方提出，以国企为主。
而民营企业由债权人提出破产重整成功的案例很少。
希望通过这次尝试趟出一条路子，也是对债权人利益的最大保护。
”那日苏说。

（文章来源：中国证券报）